四个谎言之四

望云山人 · 发表于 2009-8-23 11:20:32

题记：借以祭奠我的青春

      一、流泪的苹果

  我是在酒吧里碰到她的，那时她正在喝酒。

  我是第一次上酒吧！我囊中羞涩，挑了一个角落坐下来。我想用仅有的稿费请自己喝一杯——不是酒，是茶，我喜欢在失意的时候喝茶。

  我要了一杯茶，然后开始沉默。

  大学两年了，眼看着春过了夏来了秋过了冬来了，一场专本沟通的考试就将我淘汰了。

  她突然把酒瓶推给我，我愕然。

  我把酒推了回去。我想她可能是某个驿站里爱情的守望者，就像我守望学习这块麦田，麦田始终没有泛起黄色的波浪，一阵风一场雨过去，就什么都结束了。

  她盯着我说，苹果受伤了会流泪，南瓜受伤了会流泪，傻瓜呢？傻瓜受伤了会不会流泪？

  我没有回答，我对爱情一直有着一种偏见，我不赞成过早的谈恋爱，即使在大学也是如此。虽然我在初中已经把梦中女孩的模式清晰的勾勒出来。我认为爱情应该是相互了解和珍惜，思想成熟的人不会被爱情路上的风霜雨雪吓倒；我认为失恋应该是那些无聊的人玩的游戏，他们不懂得“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”，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离愁别绪，秋怨冬悲。

  她继续说，爱情和面包哪个更重要，酒吧的光影斑驳着她的肩膀。

  这是一个难题，我想。我突然忆起童年那棵槐树下的情景：

  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，他一遍一遍的喊着：我是一只无伴的蝶，物质之舟的沉没，使你不再买我的船票。。。。。。他把整个傍晚的天空都念红了，我守在那里，不是因为他的诗，而是因为他念完之后就会大哭，然后家人就绑架似的把他抬回去。

  我说：“我到这里会选择茶，不会选择酒。选择茶是一种清淡和闲适，我不会选错。”

  她说她懂了，然后她站起来说：“你一定是个诗人。”

  目送她离去，我发觉，她哭的样子很美，像个流泪的苹果。

         二、一尘不染

  她是附近纺织厂的女工，她和他相信，然后她考上了研究生，然后她等到橘子红了。

  这种故事每天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三万三千次，好像世上的男人多是喜新厌旧的陈世美，但我还是为这个老掉牙的故事感慨了好久，不平了好久。

  “我爱你，一尘不染。”这是我跟她在酒吧里聊天到第九十九次时说出来的，我发誓说不会让那个故事再写一遍。我还把当时热播的《还珠格格》中的《当》给她唱了一遍。说是我送给她的，她哭得一塌糊涂，我慌得也笑得像个孩子。

  我成了一个多产的“诗人”。

  我说不清楚感情是用什么来衡量的，是她和我在彼此心目中的互换，还是忘却两个位置的存在。她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带来她们厂里做的馒头；而我，也觉得自己一天的任务就是等着她给我送来馒头，因为我喜欢那种加少量糖的馒头；而我，也觉得自己一天的任务就是等着她给我送来馒头，等着她来时把我熬夜写给她的诗歌读给她听，然后看着她笑。

  我对她说：我不是复眼的蜻蜓。

  她对我说：我们厂是不会倒闭的，那就得做馒头，那我就得给你做馒头

  这个世界很美，我想，只是我们未发现而已。

      三、折翼的蝴蝶

  她们厂却出乎意料的倒闭了。泰戈尔的诗也有仅两行的，厂子当然也会倒闭。

  她给我带来最后一个她们厂的馒头，我看着她通红的双眼，不知该说什么。然后她每天就跟我讲她的无奈和失眠，告诉我她为生计如何的奔波，她如何发现生活的残酷。除了安慰，我无能为力。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是无依无靠的浮萍，我除了满腔热血一无所有。我自己都没有扎好根，又怎么能给别人长久呢？我终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。

  我们还在一起，还开心的笑，但是，我发现我们之间有了隔膜，我害怕陪她上街。我知道我在逃避心中最脆弱的一环，不想让现实一点点切割我的肌肤。

  她说，有钱的感觉真好。她的眼睛看着我。她的眼睛再也不是清澈的一眼见底的湖水，而是深沉的海，让我沉溺，让我看不到边际。

  “也许。”我出气的平静。

  我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，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灵魂，回来寻找它们的前身，我的灵魂找到了，我的灵魂是诗，她呢，她的灵魂是什么？她将会去寻找什么？

  我没有对她说这些。

  我的视野里出现一只折翼的蝴蝶，它在地上扑腾，我轻轻捧起它，我把它放到了花丛中。我帮不了它，我只能给它自由。不能给它幸福，就给它自由。

               四、脚步的止息

  虹影在《危险的年龄》中有这样的句子：人群中出现的脸庞，潮湿黝黑树枝上的花瓣。我发现我和她之间不过刹那而已，正如这句话所说。刹那在佛教中是永恒，而在生活中却代表某些事情的结束，我和她之间也是。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，我们也不免落入了俗套。

  这就是生活。

  她终于离去，只写了两句话给我：春听了脚步，终于叶落；爱停了脚步，终有泪落。

  我终于发现，我了解诗，却不了解生活，生活是一把锁，生活是一个角落，生活是一根鞭子，生活是一条暗涌的河。

  第二年的春天，我把写给她的诗读了一遍，然后全部烧了，看到那跳跃的火苗，对着那高原的天空，我以西藏人叩拜活佛的虔诚，为她祈祷。

[发帖际遇]: 望云山人买了一个馒头吃, 花了金钱45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