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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,最喜欢呆在外婆家,一大家子热热闹闹、和和气气。那时,新化县城有武师专门在我外婆家的厅堂里设了武馆。舅舅和哥哥们,都成了习武之人。大院子里,有练武的沙包、杠铃、棍棒、长刀等。白天舞刀练拳,闹哄哄的。到了晚上,大家都静了许多。小舅舅研好墨,龙飞凤舞地练习着唐诗宋词,那时没有电灯,只有煤油灯昏黄而柔和的光。三舅照例拿出二胡,坐在院子里拉着古老的旋律。那情那景,都一幕幕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。后来,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,那时流行那首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,三舅拉的如泣如诉的琴音突然一转,变得激情豪迈。掌灯时分,一院子的年轻人围在一起,合唱着:“……再过二十年,我们重相会,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!天也新,地也新,春光更明媚,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……”那些从年轻的胸腔里发出来的歌声深深地感染着那个小小的我。到后来,一大家子各忙各的,各自成家立业,另建新房。外婆后来住进了小舅舅的新屋,待我再去那个曾经热火朝天的大院子里寻找记忆里的影子时,看到的却是杂草丛生与残垣断壁,落日的余晖里,弥漫着清冷。我转身离去,再回首时,我依稀又想起了那个坐在阶前的小木凳上支着下巴听歌的小女孩。
时光是如此无情,洗刷着年轻的憧憬与激情,在人们脸上留下一道道深痕,然后,再一点点地把那些美好的记忆抹去,只剩下眼前的日子,然后又在这混混沌沌的日子里走向终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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