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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做了一个梦,梦里我种着地,晒着太阳,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穿着朴素的衣裳,赤脚踩在田埂上。
其实我骨子里就是喜欢过那样的生活。我贪恋青草的气味,我留恋藤上的小黄花,我愿意劳动自己的身体,在田地间放逐心灵……
我喜欢静。喜欢听风拂过窗棂;喜欢虫鸣伴我入眠;喜欢在清晨听雪花沙沙地从低垂的竹梢上滑落;喜欢暴雨时看着雨束在池塘里泛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圈……
我喜欢动。秧苗长高时,穿梭其间扯起一束束稗子;爬到高高的树杈上,摘下那几颗红得发紫的杨梅;夏天的雨一停,就挎着篮子在林间的落叶中拾起一个又一个鲜嫩的蘑菇;秋天收谷子里,忙碌到骨头散架;冬天里守着灶……
而醒来后的我,在匆忙中吃过早点,穿过陌生的人群,在钢筋丛林中寻找所谓的生命财富与人生价值。每次醒来,我总会茫然那么一瞬间,不知道自己是谁。
母亲疑惑着:为什么我在山里走一天都不觉得累,而在这儿逛半小时就觉得累到极点了呢?
“因为这半小时里,你面对了无数的陌生的脸孔,这让人恍惚;因为这半小时里,你听了至少十种以上的躁音,这让人头昏;因为这半小时里,有数不清的东西在眼前晃过,这让人眼花;因为这半小时里,有无数的颜色在抢夺着你的视线,这让你茫然;因为这半小时里,你警惕着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形象猥琐、动机不明的人,这让你分心;因为这半小时里,你看见了好几个乞丐,在内心同情他们,又权衡着是不是应该再放下一张纸币,这让你费神;因为这半小时里,你需要的与不需要的物质都铺陈在你的面前,你一次又一次地辨别他们,这消耗了心力;这半小时里,我们穿过亮着绿灯的斑马线时,心里总在提防着某辆汽车突然从拐弯处冲过来,这让人不由地惊恐;我们所路过的那些商铺,无一处不散发着工业品的气息,那些从鼻尖下飘过去的茉莉花香很可能是某种香精的合成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让人疲惫……”
——但是我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,我说的是原因的另一面:
“因为山里空气好,人少,满眼绿色,人行走时,身心舒畅,走起来自然不觉得累了。”
母亲听了后,恍然大悟,不禁念叨起家里的好来。
她以为我已经习惯于城市的便利;习惯于朝九晚五的上班;习惯于接一个又一个的电话;习惯于坐在电视机前发呆;习惯于在键盘上敲打……
恍然间,听那杜鹃在林间呢喃:不如归去,不如归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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