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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我而言,自由主义和社群主义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。自由主义以个人主义而著称,它看重的是个人自我的独立成长与发展,而社群主义者却总是把自我熔入一个社群(社会)当中通过“集体”来展现自我。对于一个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人生而言,人该怎么活这是一种艰难的抉择。以自由个性的方式活出自我还是在社群之中整合自我,这是一个不断更新却又永远无法刷新的命题。我也一直为此而困惑,这几年的大学生活就是为此而寻求一个可行的解答,由此,本论文的写作也算对此的一个初步的回复。
我曾跟一个朋友讨论过我的困惑,他说:你的问题是大多数人的问题。我们可以把这个世界上的人分成两类,一类有80%左右的人,就是随波逐流的人,完全失去了自我,整日为了世俗的价值标准在给自己的人生定位,这些人开口闭口就是车子、房子、票子,就是关系就是如何做一个如鱼得水的人。这类人在现世会活得很逍遥,许多人还会平步青云、封妻荫子,所以,他们常有掌声、鲜花,也从来不会有孤单。还有一类有20%左右的人,这样的人是自我型的,但这个类型的人又可以分为两种,一是走中间路线型的,一是走极端路线型的,走中间路线型的人有非纯粹的自我,有自己某些方面的独立的价值取向,但是这种人的致命的缺点是其非纯粹性,所以一方面他们无法摆脱世俗的诱惑,也无法摆脱彼岸的诱惑,游离于其中而困于其中,这种人会成为精英,但仅且于此。剩下的是极端型的人,他们完全抛弃了世俗的价值标准而创立了独立的自我评价体系,如陶渊明的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或如一些哲人所言的“我手写我心”。这种人在尘世的人看来是最孤独的,最古怪的,最不可思议的,所以完全也容易被俗世所抛弃。但有意思的是,历史从来就没有抛弃和忘记他们。想想陶渊明,想想王阳明,想想陈寅恪,想想顾准,也甚至可以想想康德,想想马克斯•韦伯。成长,是一种经历;经历,是一种对人生的体验;人生,是一个不断修正和舍弃,努力追求幸福的过程。而这种真正的幸福是什么,你自己有权去抉择。
如斯,我似乎懂了。而今,七年已过,总结七年,我无法完成自己的“不以物喜,不以已悲”的宏愿,自然我无法摆脱生活的失意与命运的失落。但我依然可以断定的是,在湖南师范大学的七年,是梦想与求索同在,茫然与徘徊共存的七年。我怀念大学的前三年,因为有读书之乐,有撰文之乐,也有追求之乐。可以为了生计,但少些虚伪,少些功利,我只看见自己的脚却踏在大雪上,留下自己的痕,复又被新雪盖住。为此我曾忘乎所以。然而伴随 “挑战杯”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作品竞赛一等奖的荣誉,我却迷失了。许多人同情我,我也同情自己,清高终要付出代价,尘封终究无法摆脱现世,我付出了,并一直在付出,这样的日子几乎使我夜不能寐,如果哪天十二点之前能够安然入睡,我会觉得很幸福。为了尽可能的排除纷扰,不得不回想司马迁是如何撰写《史记》的,回想康德是如何散步的,回想黑格尔是如何写《法哲学原理》的,这种几近异想天开的念头竟然滋润了有点干涸的心灵。并且,我经常在想,尼采的疯癫和马克斯•韦伯的疯癫也许不是真的,更可能是他自己觉得尘世的人疯了。我还可以在脑海中构思我的“伟大”学术计划,当然写出来的少,并且成为抽屉学术的多。但是,即使把它们存在在word文档里,不也是很好吗?
当然,所有的一切,还有幸运,幸运的是有导师蒋讳先福教授对我的关心。在关键时候,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蒋先生总能指点迷津,帮我渡过难关,我能跟随先生研习法理,探讨人生,此乃我之大幸。感谢著名的法学家李双元教授,李老先生在我困难的时候仗义执言,我一直深深感恩。感谢著名法学家、山东大学法学院谢晖教授,蒙谢先生不弃,多处关照,惜未能成为弟子,只待将来努力。
感谢我的父亲彭明旺先生和母亲李正莲女士,感谢我的姐弟,是他们在我最失意的时候从未放弃对我的梦想与支持,是他们多年来默默鼓励我在人生旅程奋斗,是他们用他们的爱为我撑起一片天。无以为报,只能祝福我的父亲和母亲能够有南山之寿,有长流之福,祝福我的姐弟幸福安康。
我一直都认为,人生能有一个恩师,有一个爱人,有一个知己,足矣!然而让我开心的是,在我的周围,既有蒋先生这样的恩师,也有关心我的爱人和家人,更有不少的知己,以及我的研究生班的六位同学之间的友爱,所以,我经常感到知足。
感谢那些在我人生的各个时刻关心我的人,他们让我认识到了友谊、友情的真挚;感谢那些在我最苦难的时刻帮助我的人,他们让我认识到了人生之美;更要感谢那些曾经我认为是“刻意制造麻烦”的人,他们让我懂得如何去面对现实如何认识残酷。他们的名字没有刻在这里,但深深刻在我的心里。
一切即将结束,一切又在重启之中。生命之幕已为我张开,我能够在幕上演绎什么?这就是一个人生永恒的问题,但我应该向范文正先生学学“不以物喜,不以已悲”的心态,坦然的面对人生的得失。我自然是无法抛却尘世的纷扰,并且最终也会参与到这纷扰中去,但以一种坦然的心态参与,或许会让我有些稍许的自得。在学术的路上,要学的太多太多;在人生的路上,要走的路太长太长,一个路口一个路口的停驻只会让我窒息,我能何以作为,只能让历史去审判这一切。
回眸七年,展望未来,如以诗附风雅之,可云:
七载韶华同岳在,几度春秋水北流。
纵有空旷掩寂寥,逍遥海天泛碧舟。
姜尚七旬方垂钓,诗仙有酒谁人休。
阴霾扫尽揽日月,一代风云与天逐。
彭中礼 谨识
2006年12月初稿于岳麓山下
2007年2月再改于望云山下
2007年4月三改于岳麓山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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